那个小姑娘慢慢走到森林中。偶尔走到森林下,因为森林的华盖彻底遮挡住天空,翠绿的树叶犹如密布的云。噢!偶尔还走到森林上,因为地面上布满着树根!别绊着,小姑娘,别绊着。现在……她走到了森林外。 我站在边的阴影中,这条出自小姑娘的村庄,那里聚集着无数个人类。我头上的小花苞躲在叶丛后面偷偷看。我的四蹄紧张地在地上踏出浅坑,我紧紧抱住树妈妈的枝干,紧贴胸口,树皮上熟悉的触感能让我安下心。 我把树枝握得更紧了些,提醒我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。是时候该向前走了,莉莉娅。就一步。你能做到的——树妈妈病了。她需要这个小姑娘的梦。我迈出了一步。或者,至少,我的蹄挪动了一下。哦。这一步并不是很大。好吧,莉莉娅,再迈出一步。这一次我颤抖着抬起蹄,不等自己开始害怕,立刻放下去。 小姑娘停了下来,坐在一棵树下,距离我并不远,刚好足够让我听到她的声音。她怀里抱着一只布娃娃,把脸埋进去轻轻哭泣。 没人为她擦眼泪……但她并不完全孤单。在一切之下,透过我的树枝,我能感到一股充满潜能的震颤——她的。 树干最顶端垂着的花苞颤抖着散发出活力的,它感受到了那个孩子和她的梦。和我头上的小花一样,这朵发光的花苞和树干都来自树妈妈,所以它们受到梦的吸引,同时也吸引着那股沉睡的魔法。晶莹的花粉从花瓣之间撒下,我身边的暗影退去,先我一步从亮处逃散。 我一时间忙乱着缩回四条腿,落脚的阴影越来越小,我摇摇晃晃几乎要摔倒。手中的树枝连带着微光的花苞一起摇晃,散发出的花粉像一团云雾,从叶子间的缝隙穿过,飘向那个小姑娘。然后,阴影又变了,我踉跄着走进前方的空地,她就在那里等着我。 但她没有看见我。她的脸埋在布娃娃里,泪水被吸干。她的啜泣变成呜咽,呜咽变成轻叹。花苞放出的花粉渐渐落在她身边,她的双眼在微光中渐渐闭合。她靠在树边睡去,布娃娃从手中滑落。 我依然有点害怕,不敢动。有东西从树枝上的花苞里飞了出来,舞动着来到我头顶。那是我的老朋友,一个小小的梦,从我离开树妈妈的神秘花园以后就一直与我同行。它似乎到了有另一个梦藏在小女孩的脑海中,在空中舞动着向她飞去。 它从小姑娘上方掠过,留下一串亮晶晶的轨迹,落在她的皮肤上,让她轻轻咂嘴耸鼻。她喘息的声音突然变大,害得我跳了起来,红着脸落回到地上。我摸了摸头顶的小花苞,不知道它是不是跟我的脸一样红。那个孩子依然在熟睡。 我的朋友继续绕着小姑娘旋转,努力另一个梦。但我的目光则落在旁边地上的布娃娃身上,小姑娘的一只手垂下来,手指紧紧捏在一起,似乎是在寻找布娃娃。 在离开花园,离开家之前,我曾经认为梦是人们闭上眼以后最渴望的东西。但现在,我看到他们渴望的、他们追求的、他们不肯放弃的东西……只会让他们悲伤。而我最渴望的——遇见那些做梦的人类,则给树妈妈带来。 我放下了树枝。这一次你能做到的,莉莉娅。闭上双眼,就像睡觉一样。我磕磕绊绊地向前走,跪到小姑娘身旁,捡起她的布娃娃。 我把布娃娃放回到小女孩手中,距离人类这么近,即使是这么小的人类,也还是让我心惊肉跳。她感觉到布娃娃放在胸前,轻轻翻身坐起,把它搂在怀中。她小小的手臂勉刚刚足够环抱我。她搂住布娃娃的同时,也把我拉得更近,越来越近。 小姑娘的梦终于形成了夜光的旋涡,与我的好朋友环绕着舞动起来,让这座森林中充满了壮美的奇观,我从头到蹄的每一寸都感受得到。 就像一种未被命名的颜色,每个梦都难以言说。这个梦中是小姑娘的姐姐吗?在姐妹二别以后以梦相拥?她是在拿布娃娃当姐姐,回忆她披甲离家之前的温存?或者说,这些只不过是她在搂紧布娃娃的时候想要抓住的东西,而她的则更加深远——更加真实? 让她得到、看到、感受到那份爱,就是我要做的。我融入拥抱中,放出飞旋的粉尘,我头上的花苞缓缓打开。 两个梦蜿蜒着落入树枝顶端的花苞。“我会把你的梦悄悄说给树听。我不会忘记的。”我对小姑娘说,“我很高兴能够遇见你。”我又补充了一句。 和许许多多的一样,她的姐姐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给她渴望的爱。所以她需要梦。所以永远都有梦,只要她没有忘记闭上眼,就永远不会孤单。 “坏菜,”我满脸通红,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外面。不等赞叹的感觉彻底褪去,我慌忙跳回了森林中。 小姑娘睁开双眼,舒服地打了个哈欠。阳光透过树叶从天上照下来。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依然还在森林中,在惊诧之中掉落了布娃娃。然后,慢慢地,她想起来布娃娃所寄托的一切,包括将布娃娃送给她的人,随后她把娃娃捡了起来。 或许当小姑娘回到这里,她会摘下一朵。而且她心里会明白,即使无法紧紧抓住,姐姐的爱永远都在绽放盛开。继子求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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