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栋梁与皮黔生明争暗斗，受损失的却是整个国资计划；顺与李宝金贪腐且，极大地带坏了风气。 8月12日夜，天津滨海新区瑞海公司品仓库发生爆炸后，时任国家安监总局局长杨栋梁于次日凌晨星夜奔赴天津，参与指导救援处置工作。 天津，是杨栋梁上的福地。他曾在此地工作18年，从副厅级干部成长为常务副市长。8月13日凌晨，正急奔天津的杨栋梁或许无法想象，这里也将成为他的终点。 5天后的8月18日，杨栋梁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，接受组织调查。此前几天都奔波在天津救援现场的他，下一次的公开亮相或许是在法庭上。 关于杨栋梁落马的原因，从他的履历中做出许多猜测。天津一名人士告诉廉政瞭望记者，杨栋梁涉及石油系统或与天津爆炸案直接相关的可能性均不大。倒是杨栋梁长期分管的天津国资工作，最可能成为问题的导火索。 近年来，天津分别有多名省部级落马。他们是天津市政协原顺，天津市委原常委、滨海新区工委原皮黔生，天津市检察院原检察长李宝金，天津市政协原副、长武长顺。巧合的是，这些落马几乎都与天津国资系统或是某家国企渊源颇深。他们与长期分管国资工作的杨栋梁，也有许多交集。 落马们可以，更多时候却剑拔弩张。一名熟悉天津政情的人士介绍，这些人之间，几乎没有谁和谁的关系走得特别近，彼此之间倒还有不少。 杨栋梁的升迁之 1996年，正担任天津市联合化学有限公司（下称“天津联化”）副总经理的杨栋梁，来到了人生的十字口。 天津联化最初由天津市和中国石油化工总公司共同组建，总投资60.4亿元，属国家“八五”重点工程，1992年开建，3年后建成。工厂投产后，运行并不顺畅，曾连续数年亏损，甚至到了资不抵债的地步。天津联化不得不面临降级的命运，工厂整体划归中国石化，其级别由局级单位降为处级单位。 在石油系统打拼了24年，好不容易副厅级领导岗位的杨栋梁，当然不愿意继续留在降级后的天津联化。他开始为前程积极活动。最终，他在天津联化降级前如愿调往天津市经委，担任副主任。 一名天津当地人士介绍，杨栋梁到天津工作后，很快与一名市领导建立起良好关系，加之自身较强的工作能力，因此被快速提拔。1998年，杨栋梁在经委被“扶正”，2001年担任天津市副市长，2004年兼任市国资委主任，一年后跻身市委常委，同时担任副市长、市国资委主任，成为天津国资系统的掌门人。 一名杨栋梁当年的下属介绍，杨讲话有水平，工作起来经常没日没夜加班，此外，因为他是外来干部，在处理人际关系上十分用心，甚至原则办事，博得了不少“好评”。 有一名天津市常委会原副主任，杨栋梁来天津工作时便已离休，与杨毫无交集。这名老领导为了女儿工作调动的事，请托了国资委一名副主任。杨栋梁得知情况后，不仅把事情办妥了，还亲自登门送去调动文件。 这名老领导事后逢人就说杨栋梁的好话，还说自己不过是退下来的常委会副主任，杨是在职的副市长，没想到这么给面子。“杨栋梁这个人，对我们老同志有感情！” 执掌天津国资系统后不久，杨栋梁便端出了雄心勃勃的国资整合计划。不过此时，他却遇到一只拦虎——正担任天津市委常委、滨海新区工委的皮黔生。为了抢夺对某些国企的主导权，两人开始了长达数年的明争暗斗。 在天津，皮黔生可谓风云人物。皮父曾任天津市领导，皮本人则从基层干起，几乎在每个岗位上都取得了看似不错的政绩。皮黔生自诩为“老开发”，曾长期在天津经济技术开发区及后来的滨海新区工作。 他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助理期间，一度集开发区规划建设、土地管理、房地产管理、4个局长职位于一身，称之为“皮四局”。皮黔生主政滨海新区7年间，P从112亿元起步上升到1960亿元，占天津全市P比重高达42.6%。 凭借傲人的政绩，皮黔生不仅在滨海新区大搞，即便在整个天津也以作风强势闻名。他为人颇为倨傲，在市委常委会上，他可以与其他常委拍桌子瞪眼。一名副市长在皮尚未落马之时，就对外多次说，皮黔生把他那里搞成了王国。皮黔生得罪的人很多，以至于连续多年天津的换届选举中，和其他市委领导班子相比，皮的得票总是相对较少。 彼时天津的许多大型国企，都是在滨海新区里发展壮大起来的，杨栋梁要推动天津国资整合，自然需要皮黔生支持。当杨栋梁硬着头皮登门求助时，却遭到了皮黔生的激烈反对。 皮、杨 皮黔生年长杨栋梁3岁，在市委常委的排序中，皮也在杨之前。对于杨力推的整合方案，皮黔生几乎是以教训小的口气，指出这里不足，那里不切实际。在具体工作中，皮黔生更是毫不配合。 一名熟悉天津政情的人士介绍，皮黔生是个能干且的领导，在他看来，许多企业是在自己手上成长起来的。杨栋梁搞国资整合，无异于在抢蛋糕。 皮黔生对杨栋梁的不满已显露无疑。他在视察滨海新区的国企时，曾说：“国资委的一些领导，感觉良好，认为他们比企业家还懂市场，还懂经济，简直是笑话。” 在一次大会上，皮黔生还说：“有些领导，自己在企业时，把企业搞得连年亏损，后来进到，却成了企业的婆婆，要对别人指手画脚。他在其它地方想怎么弄是他的事，但在滨海新区，绝不能任由某些人胡来。”虽未点名，但人都知道，皮黔生说的就是杨栋梁。 天津市国资委下属企业北方国际信托股份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北方国投）董事长霍津义，在皮、杨二人的争斗中，旗帜鲜明地站在皮黔生一边，让杨栋梁大为光火。 霍津义与皮黔生私交很好，任何场合，皮黔生都称呼霍津义为“小霍”。仗着与皮的良好关系，霍津义对于杨栋梁的话从来是阳奉阴违。杨栋梁曾多次在公开会议上，点名霍津义，甚至动了免掉霍津义职务的念头。但是因为皮黔生的力保，杨栋梁只能作罢。 一名熟悉天津政情的人士介绍，皮、杨争斗中，杨栋梁是居于下风的。杨知道凭自己的资历，还不能与皮黔生硬碰硬。 2007年6月，天津市委第九次代表大会闭幕。在当天上午召开的九届一次全会上，连任两届市委常委的皮黔生，没有出现在新一届市委委员名单中。此后，皮黔生被免去滨海新区工委、管委会主任的职务。 皮黔生被免职时是56岁，并未到退休年龄。在天津市委组织部的一次会议上，有关人士谈及皮的去向时，特意用非常中性的“另外安排”作答，而不是常见的“另有任用”。一年后，皮黔生被因经济问题接受调查。 从被免职到被接受调查的1年多时间里，天津政坛一股“倒皮”的不断集结壮大。一名当地人士介绍，杨栋梁不是“倒皮”最积极的人，但肯定也参与到其中。尤其之前霍津义已接受调查，杨栋梁暗中下了功夫，希望能从霍津义执掌的北方国投中，挖出皮黔生涉嫌贪腐的。 最终，霍津义并未成为皮黔生案的突破口，皮黔生因与一名吴姓商人的权钱交易，被判处死缓。 皮落马后，杨栋梁多次在不同场合提到要总结经验，吸取教训。在一次视察活动中，针对某项国企议题，他当众说道：“当初我提出的方案，市委市都支持。他皮黔生非要硬顶着，自己另行一套。最后怎么样？” 一名当地人士介绍，对于皮、杨之间的争夺，最大的却是天津国资的整体进程。因为两名实权人物互不买账，导致许多规划无法付诸实施。 多为 将国资系统或下属国企视为自己范围，不许他人染指的，绝非皮黔生一人。相继落马的顺、李宝金、武长顺等人，都曾利用各种机会，在国资系统内“做文章”。 李宝金的王小毛采用的是从国企借力的方式，其第一桶金就是通过天津大型国企渤海化工拆借巨款。顺的徐敏，则于1996年相继成立顺安企业(天津)有限公司、北方信息产业(天津)有限公司，主营消防、智能建筑、电子工程等，因为顺出面力挺，众多国有企业成为徐敏的客户。 一名天津当地人士介绍，皮黔生与杨栋梁之间的矛盾，多少还可以说是工作中产生分歧。顺与李宝金之间的矛盾，就纯粹是为了一己。两人的都在做生意，宋、李彻底撕破脸，就是因为生意上的竞争。 顺与李宝金都出身天津系统，长期是上下级关系。两人的把手伸进了天津交管系统，希望承揽交管系统器材采购生意。看到老领导的们为了生意争得，时任天津市长的武长顺还一度苦恼不已。 一名天津当地人士介绍，在后期，顺与李宝金势同水火，李宝金接受调查后，举报了大量顺的违纪事实。这名人士感叹道：“宋、李身为系统主要领导，不仅自身贪腐，彼此还，极大地带坏了风气。” 并不直接分管国资系统的顺、李宝金等人，都会把手伸进来，长期分管天津国资工作的杨栋梁，能否不“失足”？多名当地人士介绍，杨栋梁落马的具体原因，极有可能与天津国资系统内的有关。 一名熟悉天津国资系统的人士介绍，杨栋梁分管国资工作期间，会把某些民营企业家介绍给国企负责人，美其名曰为彼此合作牵线。这其中，便有正接受调查的数字王国集团有限公司实际控制人车峰。车峰与杨栋梁联系颇多，私合，车一直称呼杨栋梁为“杨叔叔”。 上述人士说，这种所谓的牵线搭桥，无论涉及资金拆借还是股份交易，都极易滋生。 如今，这些昔日争夺不休的“老虎”们都被拿下，生涯成为了他们共同的归宿。不知此时，回忆起当初的，各中作何感想？ |